Athanasia

(瑪爾瑟斯X凱倫貝克)

作者：Hisui

 

 

 

 

 

　　周遭以相同高聳樹叢構成的森林地帶、無法透進多量光線帶來一席陰鬱，由琴音交織而成的圓滑旋律流暢繚繞，對於從容沉浸於演奏的纖瘦獨奏者是種享受演出；對於構成威脅、顯露濃厚敵意的魔物而言是種致命毒藥，行動知覺逐漸被侵蝕麻痺、存在氣息像似流動水液緩慢蒸發、包裹生命的靈魂沉澱失去光輝。

 

　　『甜美之音』－－附著名為『死亡』的枷鎖。

　　這是身為小提琴家永遠無法苟同的事實，同時也是不得不往前進、極為殘酷無比的沉重步伐，為得全是無法抹滅的復仇之路。

 

　　凱倫貝克的細緻白皙面容留有數道淺淺痕跡，身著黑調為主的端莊衣裝布料部分也遭扯撕破損，血液藉由裂口滲出牽引屬於血腥的黏膩前奏。

　　擁有引導者身分的聖女之子帶上三名戰士離開聖女之館進行例行重要任務，過程雖順利遭遇區域頭目、些許錯誤判斷卻導致過高風險而不得不暫且分頭逃散。

 

　　未經接受足夠鍛鍊的纖瘦身軀無法承受過多突來的激烈舉動，他短暫停下腳步佇立定點喘口氣，隻身一人的場面不能同時分心追蹤其他人狀況。腦海僅記得擁有侍者身分的商店管理者保護大小姐而一同行動、另一名紅黑相間衣著的戰士則獨自承受頭目追擊，接下來眼前便充斥讓精神時常提升緊繃程度的戰鬥。

 

　　看似濃密無止盡的廣闊森林沒有過分明確指標、要與引導者會合的難度頓時提高許多，他一邊將名為『札吉』的小提琴細心置回烙印純白圖紋的琴盒、一邊不自覺流轉於冷靜卻夾雜苦思的思緒之中。無目標地向前邁進數步、相較於普通人等更為靈敏的聽覺隱約發現其餘細碎雜聲漸漸朝此接近，凱倫貝克緊握琴盒把手、提升警戒轉身面對蒙蔽真實光亮的黑暗，先前過多戰鬥耗費不少體力、現下處於極度不利的情況，再陷入交戰的界線不知還能支持多久。

 

　　停滯原地等待的分秒很快被現出樣貌的黑影全數吞噬，降臨的襲擊雖穩固以琴盒抵消、接續俐落攻勢卻讓反應變得措手不及、變得遲緩，撇除被架住緊縮壓扣的空間、銳利銀芒不久便迎向脆弱頸側－－冰冷刺骨溫度讓凱倫貝克下意識不做多餘掙動。

　　眼角餘光仔細辨識身後存在並非被血液氣味吸引而來的醜陋魔物，而是隨風飄逸純黑青烏雙色交織的編辨髮絲與不陌生的熟悉架式，唯獨不同的是藉由貼近距離發覺偏向纖瘦軀體也被刻下數道明顯傷口，不深卻看到倘流而出的濃稠液體。

 

　　「魔物、別認為能從我等手中逃走。」

 

　　「是你啊、瑪爾瑟斯。」

 

　　屬於瑪爾瑟斯的紫紅色澤雙瞳注視被自身禁錮的小提琴家，不能否認在戰鬥曾遇過人形魔物、甚至是完整鏡射戰士相同能力的個體，這是為了確保真偽的應對措施。

　　在星幽界二人不以敬稱互相稱呼，彷彿是埋沒記憶誘導直呼名字的熟悉錯覺，之間相處模式表面並非追求熱戀的黏膩熱烈、如一池柔水淡然感受彼此存在，裏面時常私自在夜空之下一同沉默享受涼爽靜謐，瑪爾瑟斯一有興致會主動表述星象知識，而凱倫貝克會拉奏譜寫的旋律，偶爾因為其他因素透過親暱摟抱、互相撫觸拉近溫度距離，經過一段時間不知不覺無形培養的默契不用啟口就能意會下一步暗示的內容為何。

 

　　他或許知曉凱倫貝克是如何看待本身擁有的樂音。

　　即便被烙下無法抹滅的過往；即便被其他要因混濁原有本質，為音樂竭盡付出的心思不曾改變便是穩固完美定律，這是瑪爾瑟斯單方面對凱倫貝克的觀點。不是戲弄、也不是憐憫譏諷，或許些許相似原由讓他感同身受、甚至觸動底層的深遠記憶，因此不時以邀約之由呼喚他到個人房間拉奏小提琴、欣賞演奏的優美姿態。

 

　　「音樂家的手不該擁有任何缺失。」

 

　　「啊啊…真不像是你會吐露的話語。」

 

　　瑪爾瑟斯卸下威嚇壓制力道打算還予自由，無意間沒有遺漏的撇視那纖細左側臂膀－－那道歪斜傷痕深深破壞肌膚細緻觀感。他伸手將破碎純黑衣料缺口範圍擴大撕裂、執起手並低頭以軟唇抵貼，像似對待易碎物品般綿密舔舐殘留於上的血跡、接續順延曲線往手背、手指的吮吻透露曖昧的臨界點，紫紅微抬與金碧色彩相交－－沒有抗拒之意、但能感覺冷靜之中存有一絲淺淡動搖。

 

　　伴隨唇舌交纏的柔軟溫濕、水光銀絲沿著漂亮線條滑落，濕潤勾勒相交的密合頻率。

　　即使這個世界被死亡包裹的虛偽活生刻印諷刺之意，呼吸、體溫皆是依然還存活的證明。

 

　　基於先前引誘、甩開頭目造成身軀部分有所損傷，但機能方面沒有出現太大問題。至於聖女之子那方有路德跟隨不需太過擔憂，經過短暫足夠休息遵照紀錄方向返回也許會合可能性會大幅增加。二人背脊相貼坐落不甚平滑的土質地面，沉默將吹拂而過的冷風增添更多陰幽氛圍，彼此就算面向不同方角、自信早已無形之中緊密相繫。

 

　　一陣屬於物品開啟響音細碎，緊接而來與細弦擦動的弓弦夾帶有力溫和旋律，原先由傷口傳遞的刺激痛覺如覆蓋一層麻痺無所知覺。瑪爾瑟斯側頭抬眼撇望專注演奏的背對身影，帶有治癒效果的樂曲並非隨時隨意給予聆聽的權利，回歸平穩弧度軟唇再度勾扯略冷的輕淡笑意。

　　他俐落跟著起身、同時轉身以單手摟環那纖細腰際、空閒之手親暱撥弄右側掩蓋耳部輪廓的淺紫髮絲，像似命令、又好似闡述語調隨同觸及耳畔行為低沉鑽入異於常人的微尖耳部。　

 

　　「凱倫貝克、死亡並不值畏懼。

　　　星辰終將以死亡歸回虛無，再從虛無之中重新復甦，這是永恆不變的定律。」

 

　　『死亡』是個無止盡的輪迴開端，正常人類經歷生老病死過程結束一個完整人生，他則是必須傳承不死皇帝紀錄以替換身軀方式不斷延續，他必須永久不滅、永久存在。無論是星幽界的脫序召喚輪迴、或者是存有完善處置方式的現世對他而言不受一絲一毫的變動影響。

 

　　何謂死亡－－在記錄裡早已不存在這個名詞。

　　對於凱倫貝克擁有情感卻超脫人類的不死存在而言、瑪爾瑟斯能理解依然存於情緒的多餘擔憂，而與話語相互衝突的矛盾不意外讓流動旋律倏然終止，佩掛於右耳、隨風向前飄動的藍綠條狀飾物被細指淺拉，那遙望遠方的瞳眸像是沉浸其他心思參雜部分迷惘。

 

　　「那麼、告訴我不死之身應該往何處回歸呢？」

 

　　「扔棄希望帶來的痛苦，我等隨時歡迎你前來與不滅相稱之地。」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