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Fallen Bloom

(瑪爾瑟斯X尤莉卡)

作者：綾硝

 

 

 

 

 

　　滴答、滴答……

　

　　雨水落在剔透的玻璃上時，清脆的聲響如一把鋒利的刀子紮入布料般，輕輕地將一室的寂靜劃破割開，接著如雪花般散落一地。窗外連綿不段的細雨已經下了許久，濃密的烏雲壟罩著本來就相當陰暗的天空，層層疊疊的灰暗讓一般人心情低落。

 

　　——當然，拘限於一般人。

 

　　紫耀色的眼眸從被抹上烏灰的窗子上收回，當他將視線轉至房中那燃燒著暖焰的壁爐，如黑夜般沉靜深邃的紫染上灼熱的赤焰時更顯明亮。

 

　　眼眸的主人身穿著一襲猶如禮服般華貴的紅黑長裙，纖細白皙到逼近蒼白的頸子被紅色的衣領遮蔽大半，然而這樣強烈的色彩對比，更讓那一小段露出的雪白肌膚添上妖媚的色彩。

 

　　單手撐著光滑的下顎，精緻俊秀的雪白臉龐上薄唇微微彎起，半瞇起的紫眸彷彿盛滿愉悅地看向壁爐——應該說，壁爐旁的那名纖細女子。

 

　　與窗旁那名艷麗到張揚的黑髮佳人相比，倚牆而坐的紫髮少女容貌較為溫和秀麗。如這個世界的天空般深沉的黯紫長髮散披於肩，那張秀美端麗的臉龐上，神色平淡地彷彿什麼都不在乎，羽睫半遮的珀色瞳眸中沒有一絲情緒，整個人死氣沉沉的像是尊栩栩如生的人偶。

 

　　某方面來說，她也是人偶的一員吧？

 

　　看著這名「休眠中」的紫髮少女，瑪爾瑟斯興致盎然地想著。

 

　　這位名為尤莉卡的少女是人偶（引導者）在前幾天從暗房領回的新戰士，與其他初醒戰士的茫然失措不同，聽到自己死訊的她只是將冰冷的眼神投注人偶片刻，接著用毫無情緒的聲音一一回應人偶的問題。

 

　　也許是少女和人偶的互動相當有趣，瑪爾瑟斯難得地留了下來欣賞好戲。然而，那名總是為恐天下不亂的人偶女孩突然將少女丟給了他，要求他「好好照顧新人」後就領著其他戰士出門，丟下機械似的少女和他在原地。

 

　　之後他面上微笑，領著紫髮女孩在迷宮似的空曠宅邸內遊走，有的時候開口說說話、介紹介紹環境，偶爾惡趣味地帶人繞圈。隱約察覺少女冰冷的視線，他將人領到分配的房間後便頭也不回的離開，紫髮少女在他轉身的下秒也轉開門把走入房中，兩人俐落的行動相當默契。

 

　　從那次後，瑪爾瑟斯就沒有在與少女說過話。

 

　　直到某天，他們被人偶編排到同組時，兩人才再次出現交集。

 

　　鞋跟踏在灰黃色的草地上時發出了悶悶的聲音，瑪爾瑟斯看向走在最前方的紫髮女子，被保守長群包覆的嬌小身體相當瘦弱，在昏暗的光下更顯灰暗的蒼白臉龐上，如面具般覆蓋在上的詭譎色彩讓她多個股異樣的氣勢。

 

　　看著她舉起那柄沉重異常的巨大石錘砸下時，過猛的力氣讓魔物被打得不成原型，暗紅色的爛泥狀浸泡在怪異腐臭的血泊中時，下手的她衣裙卻不曾沾染髒汙。

 

　　在戰鬥時，他總能聽見尤莉卡以冰冷清澈的聲音低喃著，如同祈求如同禱告的低語在一片吵雜中更顯清晰，就算倒映著一片煉獄般的戰地，那雙琥珀色的眼眸也不曾流露畏懼，反而能從中感受到一股愉快的笑意——只有在這個時候，瑪爾瑟斯才能感覺到對方的情緒。

 

　　也許是她的戰鬥手段太過兇殘，除了瑪爾瑟斯外幾乎沒有一個戰士能與她長久合作。

 

 

　　「修女，妳在戰鬥時低喃著什麼呢？是像那個神父一樣向神祈禱嗎？」

 

　　側身倚靠在柔軟靠枕上的他含笑問道，只見那名大多時候保持沉默的少女緩緩地抬起頭，被眼睫遮住的琥珀眼眸在火光下染上夕陽般的赤橙，乍看之下就像她時常主導的殺戮戰場倒映其中般，讓人目光捨不得轉移。

 

　　「否定，我不會為了連是否實際存在都不確定的東西進行禱告。」

 

　　略帶冷意的聲音由淺粉色的唇瓣吐出，她的目光專注於烏黑的窗外時，金耀的雙瞳彷彿被黑暗漸漸侵蝕般轉為深邃。

 

　　「當敵人被重錘擊潰後，血肉碾碎與悲鳴交織的聲音皆是福音。」

 

　　「我不向任何神明祈禱，而是為了未來即將降臨的大善世界，親手獻上鮮血的聖詩。」

 

　　比直的目光尖銳如刃，靜視著少女的瑪爾瑟斯，埋入陰影中的臉龐露出昏暗的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