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觸不良
(蕾格烈芙+瑪爾瑟斯)
作者：奶茶
*涉及少量瑪爾瑟斯R卡劇透
星幽界像是被拙劣的剪切手法拼接而成的拼圖，形成的樣貌突兀而不詳，就像是每一處地界都擁有自主意識一般，卻通過炎之聖女的操縱變得無關緊要，但差異仍然從地界的樣貌和氣候表露出端倪。魔女山谷內肆意的陽光在正在探索的地方蕩然無存，帶有質感的霧氣接替了它，裹住了接連起伏的山脈，使得能見度急劇下降。被夏季驅趕走的寒氣滲入霧氣之中，潛伏著等待侵襲，勉強在山石縫間存活的植株最先遭殃，顯出了瑟瑟發抖的姿態。
蕾格烈芙在探索準備階段就已經對翼龍的地界進行過調查，自然瞭解霧氣狀況對這具來自黑暗時代的機體的影響，她事先關閉了傳入溫度的感受器。寒氣聚集在一起竊竊私語，這位有著機器構造的人類無法偷襲，接合的部位拒絕了外界的一切，它們對她束手無策。
但是霧氣對於視線的屏障卻無法消除。蕾格烈芙已經獨自與對面的飛龍已經僵持了一段時間，由於霧氣的阻礙使得混沌元素發出的追擊雷射光被削弱效力，即便有小型機械的定位輔助打在飛龍的鱗甲上也毫無作用。而飛龍的火焰好容易穿透霧氣壁障，原本驚人的效力只能留給蕾格烈芙「大概溫暖」的判斷。
雙方相互消磨著耐心，等待著對方的突入造成近距離衝突的機會。飛龍最先按捺不住，撲起翅膀衝向原本攻擊襲來的方向。輔助電子腦的預判使蕾格烈芙躲閃開飛龍的攻擊，順勢繞到飛龍背後，雷射光已經蓄勢待發，然而飛龍卻違背慣性定律的引導，它沒有撞上原本被計算會碰到的山壁，而是以某種不自然的規律驟然停止動作，反身咬上蕾格烈芙意圖攻擊的右臂。
原本以爲會承受到的疼痛被隔絕在身體之外，但電子腦內傳來的警告使得她的動作稍頓，大概是肘部開始老化的神經導線還未進行過檢修，方才飛龍的咬合力使得它們的傳輸工作開始錯亂，電子腦強行關閉了那處傳出神經開始檢修，在完成之前蕾格烈芙無法再次操控她的右臂了。
接收到資訊的蕾格烈芙瞥向仍然鍥而不捨地咬著她手臂的飛龍，後者正因爲口感出乎意料的堅硬以及牙齒的疼痛而感到納悶。她一記手刀砍在飛龍的頸窩處，魔物順從地鬆開口昏迷過去，被她提著後頸的皮丟到山下。假如飛龍能在重力加速而産生的風下蘇醒，那麽它就能避免被摔死的命運。
她皺著眉頭估算著修復所需要的時間以及對作戰可能帶來的影響，回身尋找原本應是支援她的同伴。被霧氣阻隔住的視野極爲狹小，阻礙了尋找同伴的進行。從身側突然襲來的攻擊並不出乎蕾格烈芙的意料，這種程度的攻擊並不需要電子腦的輔助就可以抵擋。她側身隱藏因接觸不良而無法運作的右臂，伸出左臂架住斧槍，發出金屬撞擊的聲響。
「這不過是這種程度的攻擊罷了......瑪爾瑟斯，難道汝以爲這樣的突襲會有效果嗎？」
正在被她尋找的那位「同伴」瑪爾瑟斯收回斧槍，保持著若無其事地笑容回答道：
「這只不過是測驗罷了，蕾格烈芙，你對這裡的所有人的意見都太過謹慎，尤其是對我。無論我們在現世有過什麽樣的關係，來到這裡之後不應該放下偏見嗎？」她幾乎能想到對方令人感到不適的笑容，緊接著是青年對剛才行爲的敘述：「剛剛那個只是來自同伴的關心而已，如果你因爲那愚蠢飛龍的攻擊不能行動，大概就需要我來代替你作戰了。」
她無聲地冷笑道：「瑪爾瑟斯，即使吾不能行動，也輪不到汝來對吾的實力進行質疑。」
「我當然明白你的實力。」瑪爾瑟斯回答道，隔著霧氣她看到他微微搖頭：「但你的右臂在剛才的攻擊裡故障了吧？即便是這樣優秀的機體也難免出現接觸不良的現象呢。」
「這裡的科技暫時無法更新到薄暮時代的水準，沒有料想到這一點，也忘記了組織工程師進行研究，最終導致機體無法進行檢修，是吾的疏忽。」她回答道：「機體會自我修復好這點故障，不需要汝的過分關注。」
「這是身爲同伴的關心，你不用那麼警惕。」他將「同伴」一詞反復咀嚼，引起蕾格烈芙再度皺起眉頭：「的確應該要那些工程師更加努力工作了，他們被記憶困擾著，甚至忘記了自己的本職了嗎？」
「他們是吾的下屬，不需要汝的教導。不要忘記，汝也只是在地面的代理人而已，歸根結底也只是一個下屬罷了。」
「那是過去在現世的事情。現在在星幽界，我們不應該提起它。你爲何要一直提起過去的事情？將與過去的接觸通通分清，大概才不會造成低等失誤，你也是這樣認爲的吧？」
他露出曖昧不清的笑容，繼續對她說道：
「雖然只是我的猜測，但也許就是你對過去的糾纏不清，才導致接觸不良的可能性埋入這具機體內部吧？也有可能是更早之前，你沒有拋棄掉最後屬於人類身軀的那一部分，將僅存的器官與機械拼接起來的時候，就已經出現了接觸不良了？」他的語氣裡帶著不易察覺的憐憫：「如果能拋棄掉那些的話，你就不必成爲現下這般半人類半機械的古怪模樣了。」
「這種話題汝就不必涉及，關於機械的理論泰瑞爾更爲合適，不需要汝在這裡發表汝毫無根據的猜想。」她冷淡地回應道，絲毫沒有受到影響：「但是關於這個話題，吾倒是很有興趣對汝評論一番。」
他微微眯起眼睛：「你有什麽看法嗎？」
「作爲地面的皇帝的汝，是在恢復了最初的記憶之後才出現的吧？」蕾格烈芙似乎想起了什麽有趣的事情，唇角微微泛出弧度：「汝的存在是符合這裡大多數人中所記憶的瑪爾瑟斯那樣——包括吾也是認爲，汝是吾認識的那個瑪爾瑟斯，即使因爲星幽界的限制，汝無法操控汝那些無趣的傀儡，但無論是性格還是語氣都不會出錯。」
「能讓你記住是我的榮幸。」他露出謙遜的姿態，眼睛卻直視著她：「那麽，確認我是皇帝以後，你想到了什麽？」
「星幽界的規則意外簡單，除去聖女之子的操控，不會憑空戰士，也不會貿然使已存在的戰士消失，更不會出現兩個相同的人，汝當然不會是特例。」她帶著笑意回答道：「那麽，就有很有趣的問題出現了——在汝出現之前的那個瑪爾瑟斯是誰？他現在又去往了哪裡？」
「他的行動類似汝以前的那些傀儡，偏偏還具有言語的能力，是不同於汝的存在的瑪爾瑟斯。在你出現之後，他就消失不見了，汝取而代之。那麽，吾是否可以認爲，」她靠近瑪爾瑟斯，繼續說道：「汝現在的身體，就是那個傀儡的？」
「這的確是很有趣的猜想呢。」他的面頰上浮起一個冷淡的笑容：「但這也像我對你的猜想一樣，是不能夠相信的。」
「但這是具有可能性的道路。」她制止了他對這個話題的閃避：「假如事實真的如吾所說的那般，汝所利用的這具身軀是那些殘缺的傀儡的話，那麽作爲皇帝的這個瑪爾瑟斯的意識，究竟還能在這副軀體內支撐多久呢？」
「汝的意識所帶有的感情與記憶，並非這些劣等品所能支撐的，這一點也在汝多年在地面的玩耍中有所瞭解了吧？」
蕾格烈芙對著他，慢慢地綻開曖昧不清的笑容。
「那麽，現在的這具身體，究竟還能夠接收多少記憶、還能夠支撐多久才會出現意識與軀體的接觸不良呢？來試著推理一下吧，瑪爾瑟斯。」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