慣性

(米利安+瑪爾瑟斯)

作者：奶茶

 

 

 

 

 

*涉及少量米利安、瑪爾瑟斯R卡劇透

 

 

魔物隱藏在草叢之中，斬影森林陰森的氛圍與慘澹的陽光使得偽裝作業異常輕鬆，它隱藏氣息已久，在人偶經過它藏身之處之時等待時機沖出進行攻擊。它剛剛伸出爪子俯下身軀以製造驅動力之時，不料想身後突然遭受到的巨大衝力讓它身不由己地在空中做了一串後滾翻，它勉強支在地上，覺得頭暈腦花、眼冒金星，熱量從傷口處迸出，眼看方才造成衝擊的戰斧再度落下，它勉力發揮了自己的潛能逃竄進密林之中。

 

米利安收回戰斧，方才魔物所噴出的血漬又在他的上衣增加了厚度與重量，卡其色外衣被染成黏答答的暗紅，與魔物的體臭混合散發出令人厭惡的氣味，彷彿觸碰就能使它碎成血紅色的渣滓。人偶沒有因為身後發出的響動而回頭觀望，她在米利安的更前處行走，倒是在人偶身旁的瑪爾瑟斯沖他露出曖昧不清的笑容。

 

她像是習慣性地依賴着瑪爾瑟斯。米利安想著，他在她身後跟隨著，中間留有一段距離，自從他隱約察覺到人偶對他體形的顧忌，他便默默地與她保持距離。雖然腦海中的記憶還不是很清晰，但這樣的舉動似乎已經做過了許多次，如今來到星幽界也像是慣性一般保有在身體上。米利安有時自省自己是否是那種人，尤其是在他被氣憤得躥起來訓斥他的時候更會懷疑自己為什麼不會感到憤怒，但最終思考一番卻也覺得這種慣性對人對己都無傷大雅而放棄。

 

人偶走到分岔口處的樹下便停止了腳步，而後毫無徵兆地坐下、閉上眼睛，熟悉這一過程的戰士瞭解她只是暫時關機。米利安走過去，將人偶的身軀擺成大概舒適的姿態，以免她醒來時手腳不協調。他放下戰斧，從身上剝下外衣，準備在這個空檔裏鍛煉一下已有些生疏的肢體。

 

不屬於他生前時代的戰斧的襲來讓米利安稍感驚愕，但由於羅索也曾經無緣無故不由分說地對著他進行攻擊，所以早已習慣突襲的機體在瞬間調動了防禦措施，完好的右臂進行抵擋的時候，同時幻化出的左手接觸地面，深邃而不詳的次元之門便從自手中產出。對方一擊不成，之後的攻擊似乎因為米利安的防禦而變得愈加淩厲。米利安習慣性地皺眉，攻擊所造成的衝擊讓他順勢後退幾步，左手抬起操控巨大的重力波，被戰斧打擊後仍然巋然不動。

 

見瑪爾瑟斯似乎因無聊而收回戰斧停止攻擊，米利安消去兩人之間的重力波，他沒有懷疑同伴的習慣，但眉間的褶皺仍無法消退：

 

「瑪爾瑟斯，你在鬧什麼？」

 

他的唇角浮起了令人不舒服的笑容：「只是感覺有趣而已。」他在沿途的戰鬥中毫髮無傷，與米利安相反，他的裙角沒有一點被魔物的血液與灰塵所沾染到，方才的試探似乎也沒有讓他感到疲憊。

 

「我不認為你是那種將詭異趣味放在首位的戰士。」他儘量委婉地說道：「在這種地方內訌對你所期待的復活毫無益處。」

 

瑪爾瑟斯似乎聽到什麼有趣的話，眼角都泛出笑意：「愚蠢。」他直截了當地評價道：「你所說的同伴的存在有無都對我的復活沒有影響，只有能夠交換利益的同伴才有結識的價值。還有，你到這裡這麼久，難道沒有聽那些人偶對我的惡趣味的描述？雖然我可一點都記不起來呢。」

 

米利安很少去嘗試瞭解別人的記憶，隱約聽到過人偶小姐們追著瑪爾瑟斯攻擊的動靜，據說每一次瑪爾瑟斯都面帶微笑被那些由憤怒與衝動驅使着的人偶所殺害，但他們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他並不瞭解詳情。

 

「在這一點我與你相同。」瑪爾瑟斯加深笑意，與陰森的森林相匹配：「我聽說你也是在別人的記憶裏間接殺害了不少同伴吧？雖然你目前大半的記憶裏還沒有過與他們相處的片段，但你確確實實與他們是友人呢。真稀奇呢。」他言語中的感覺令米利安眉間的皺紋加深。

 

「你想說什麼？」

 

「我只是在驚奇，像你這樣的人，居然也會為了一己私欲而傷害過去的友人。」瑪爾瑟斯說道：「染指混沌的理由有很多冠冕堂皇的理由，無論你的那些背叛者搭檔有怎樣的過往，那些也都是為了自己個人的慾望。你也不會例外。知道那些人偶怎麼描述我的嗎？惡毒、無聊、惡趣味、變態。也許像你這樣的人，也應該被冠以那些詞彙，但是被仇恨和交情所蒙蔽的連隊人卻僅僅是對你的作為感到憤怒而已，僅僅如此。他們甚至還信任你。」

 

瑪爾瑟斯看著他，露出了像是饒有興趣的模樣，卻最終無聊地嘆氣說道：

 

「不過，也就這點讓背叛者和連隊的人比較有趣而已，其他部分都過分無聊。你們所說的什麼羈絆什麼友誼，通通都很無趣，在無法反駁的背叛中也只是一張無力的牌罷了。」

 

「我不記得。」米利安回答道：「關於我成為背叛者的內容，我也不知道這些事情發生的源頭。現在的記憶有太多欠缺和被刻意模糊過去的細節，我們都不能確定真相，但這種事情既然是我造成的，那隨便他們前來復仇吧。」

 

「真是令人感到厭惡的模樣。所以才說你們除了那部分糾紛的記憶以外毫無可取之處。」皇帝無趣地評判道：「已經到了這種地步，還要保持著信賴他們、想要守護他們的姿態嗎？即便他們也只是在表面上相信你。還是說，這只是你本人的習慣？那你在生前是一個多麼惡劣的人啊。」

 

「也許如你所說的那樣，他們也許對我感到噁心。但是我也沒有強求他們像我成為背叛者之前一樣相信我。」米利安回答道：「他們擁有選擇的權利，憎惡我的便進行復仇，不信任我的就與我保持距離，若是還有信任我的就還能繼續戰鬥。我只是將那些生前的習慣繼續延展成現在的我而已。」

 

他察覺到人偶有復甦的跡象，便拎起戰斧，才發覺自己浪費了鍛煉的時間。

 

「瑪爾瑟斯，你也是一樣，像我一樣保持著那種你所厭惡的習慣，是想要做什麼嗎？」他經過瑪爾瑟斯身邊時說道：「可惜你還不知道是要守護誰，也不知道為什麼要守護，只好將這種習慣實現在那些被你所傷害的人偶身上，放任她們攻擊你。」

 

瑪爾瑟斯沒有回答。米利安不在意他的狀況，從他身側離開。

 

人偶睜開眼睛，用手臂支起身體，小步跑到米利安身邊。後者因為人偶的靠近而感到驚訝，正想要詢問什麼時，人偶冷淡的聲音響起。

 

「走吧。」她個子太矮，只能扯住他的褲腳。

 

「你不跟著瑪爾瑟斯嗎？」

 

「換班。」人偶的聲音毫無抑揚頓挫之意。她加緊步子跟上米利安的步伐：

 

「你們在吵架嗎？」

 

「沒有。」在人偶身後跟隨着的瑪爾瑟斯代替他回答道：「只是感覺他很有趣而已。」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