麝香鳳蝶

～身穿紅黑華服的鳳蝶，伴隨惡臭翩翩起舞～

（林奈烏斯x瑪爾瑟斯）

作者：檸檬

 

 

 

 

 

點點陽光映照於紅黑華服之上，隨著步伐往前，衣服如添上閃爍奪目的珠片，略過腰飾和斧槍時更泛起了銀光，悄悄穿梭林間的人仿如受大自然洗禮似的，再華麗的服裝也自自然然融入其中。

提起手，手心向下抵在額前，稍微仰首瞇起眼，樹梢間的陽光稍弱卻依舊耀眼。

無法直視太陽，是它過分耀眼，世界的唯一，也是位處於最高點的存在。

保持仰望緩步出樹林，來到樹林外較空曠的地方，自己完全曝露在陽光之下。

眼睛幾乎瞇成一條線，實在過於耀眼，耀眼得叫人不舒服，不禁讓他想起過去古朗德利尼亞全盛時期，與心儀的人向太平盛世目標進發的日子。

 

多耀眼璀璨也好，光明的背後總有黑暗存在，當漆黑太陽高掛之時，正是人類陷入永恆絕望的開始──那麼自己便不再孤獨，克服了傷痛，卻無力承受結果。

曾經高掛於世界最高點，發光發亮，最後自燃成焦黑的太陽，仿佛是自己的寫照。

縱使星幽界的太陽沒甚麼特別，但這裡的東西總是有說不出的違和，有點欠缺實感又和記憶中的差不多，一切都似是而非，正是這個世界叫人愉悅之處，使瑪爾瑟斯不禁唇角上揚。

 

那笑容的弧度真漂亮，如蝶翼獨有的弧度。

前方樹林的視線鎖定在瑪爾瑟斯身上，白色的身影約隱約現，某人提起纖幼的手指，白蝴蝶停駐於指尖上，然後拍動翅膀飛行。

白蝴蝶一下一下的拍動翅膀，以滑翔的方式緩緩接近瑪爾瑟斯，當接近到一定範圍便高速飛向他。

眼角餘光看見有一個白點高速飛過來，反射性旋身揮動斧槍，白蝴蝶迎面飛來，被剛揮下的斧刃精准地一分為二，兩片蝶翼往兩邊飛散。

 

「蟲子？」低頭凝視蝴蝶殘骸，仔細看和一般蝴蝶不一樣，翅膀上沒有脊脈，主體受破壞後，翅膀上透薄的偽裝色剝落，在光的反射下隱約看見類似晶片構成的紋路。

挑挑眉，對這種小東西很感興趣，然而很快感受到樹林深處的視線，轉過頭卻沒看見本尊。

「且看能躲去哪。」本來單純打算來散步，沒想到餘興節目接續而來，於是步向前方的樹林，追逐白色的身影。

 

步進前方的樹林裡，空氣中洋溢著酸溜溜的腐臭味，裙襬隨著步伐飄動，輕輕掃過青草發出細微的聲音，對方聽見便繼續往樹林深處走，移動的速度不快，影蹤飄忽，卻不會讓瑪爾瑟斯落後，一步一步將他帶到最理想的地方。

腐臭味撲鼻而來，氣味越來越濃烈，最後來到一棵大樹前，樹上纏繞著奇詭的植物，一朵朵紫紅大花，花瓣全都往外捲，深色的瓣上還有白色的裂紋，乍看似腦花，仔細看更像魔物。

那是惡臭的來源，四周的樹也長滿這奇異的花朵，其中一棵樹上，結出了如馬頸下鈴鐺般的嫩綠果實。

原地轉身環視四周，回神發現身穿白衣的男子，背倚大樹，懷抱著一隻大腹便便的白兔，身邊有白色蝴蝶群圍繞。

與細長的瞇瞇眼對上，男子給人一種說不出的脫俗，神情相當平靜，在樹海、蔓藤和蝴蝶的襯托下，宛如森林裡的妖精。

 

「是被這種味道吸引而來吶？」獨特的語尾瞬間抓住了對方的注意力。「如麝香鳳蝶般飛舞的戰士，挺有趣耶。」笑容與裙襬美麗的弧度，沐浴於日光之下的鳳蝶，何等令人賞心悅目。

 

「我等對屍臭不感興趣，倒是你想把死亡的氣息帶來我等面前。」

 

「說是死亡的氣息，算是對了一半唷。」輕撫懷中的白兔。「知道這些植物是甚麼嗎？有毒而且外形詭異，果實外形像馬頸下的鈴鐺，故名為馬兜鈴呢，麝香鳳蝶是吃它們的葉長大的。」

 

面對男子沒意義的解說，瑪爾瑟斯越來越摸不著頭腦，可能只是個瘋子而已，不過儘管陪他玩玩。「如此惡臭，何以與麝香混為一談？」

 

「糞土能養出芳香的薔薇，滿載腥膻惡臭的獸肉也養活了人類，豈不能混為一談囉？」偏頭笑了一笑。「大自然的循環，到人類的因果流轉，亦是同一道理。」

本能、命運、規則，是固有且環環相扣的東西。

一切由腐敗而生，出身再高貴也難以逃離所謂的命運。

 

聽到有力的反駁，瑪爾瑟斯開始對這人感興趣，緩緩走近他面前。

「正如你所說，也許萬物皆誕生自汙穢，但只要掌握到因果流轉，控制世界的定律，我等便是無敵。」

 

「無敵？聽起來有測試的價值呢。」語尾剛落，身邊的白蝴蝶群飛向瑪爾瑟斯，並停駐在他的頭和肩上。

 

「又是蟲子……」反應比上一次小，不曉得蝴蝶用途為何而站在原地不動。

 

「嚴格來說不是蟲子耶，是我研究出來的昆蟲型微機械吶。」繼續替兔子順毛，讓人更在意兔子異常腫脹的肚皮。「老實說，我沒有想到蟲子們也能用於戰鬥上，明明是用作治療的，但連這小可愛也救不了……那麼治療就沒意思。」

 

「治療？」

 

「誤吃馬兜鈴的兔子不會馬上死去，而是被毒素折磨死，很可憐唷……但又不能把它們全部燒掉。」

 

「畜生罷了，給予無力的憐憫只會令自己背負傷痛。」話畢，別過身，甩甩手趕走身上的蝴蝶。雖然這人很有趣，但似乎只會沉醉於悲傷之中，自己沒那個時間和他一起感受。

 

「嘛，不要來了又飛走吶。」語氣莫名親切，大概是在呼叫白蝴蝶們，因此瑪爾瑟斯沒有回首。「我是說你喔，再多走一步會觸發到陷阱耶。」空出一隻手，扳出食指指向對方。

 

停步，低下眼瞼回頭盯著對方。「果然。」右肩上的白蝴蝶變成黑色，拍動翅膀時散落暗紅色的鱗粉，身邊傳來淡淡的火藥味。「工程師通通都是難纏的傢伙。」

 

「不會喔，我人倒是挺隨和吶，都是喜歡做點小實驗。」臉上露出甜美的笑容，毫無惡意，僅是喜歡做有趣的事情。「千萬不要動耶，誘爆蝴蝶的參數，近期經調節後變得非常敏感的。」雙手架住白兔的腋窩，將牠捧起來遮住自己的臉，然後捏捏前腳裝作兔子在揮手。

 

「你到底是誰？」

 

「我是林奈烏斯唷，放心吧，只要乖乖配合我的實驗，不會好痛。」

彎腰放下兔子，站好提起另一隻手，以指尖輕輕挑起他的下巴。

「對脆弱的蝴蝶，我會盡量溫柔點呢。」美麗的麝香鳳蝶，此刻終於得到手。

 

 

 

——馬兜鈴的惡臭引來心儀的鳳蝶，甜美的氣息使鳳蝶掉進花朵中，被囚禁於空腔之中，嚼食蜜汁直至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