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眠夜
（瑪爾瑟斯+聖女之子）
作者：地球啾啾
聖誕節前幾天，細細的雪就開始從天空灑落，在地上積了白白一層，走過去還會留下不深不淺的腳印，大宅外已經堆起了大大小小的雪人，有些穿腦而過的被插上一根胡蘿蔔，有些套上鮮紅的聖誕帽。
大宅內大廳被擺了比人還高的聖誕樹，還掛上裝飾，像鮮豔的彩色鈴鐺之類的，好幾次有人撞到聖誕樹就會發出一陣鈴鈴聲，老實說瑪爾瑟斯覺得這有點吵。
聖誕樹頂端放了顆星星，那顆星星是大小姐堅持要親手放上去的
空氣中蔓延著期待，很多人甚至已經喜孜孜地準備好了聖誕禮物，但是也有人不過節，瑪爾瑟斯就是不過節的其中一個。
對他來說，過聖誕節沒甚麼太大意義，就是一個被定義過的日子而已，閉上眼睡一覺就過了，有許多事情都比過節更重要。
聖誕節的前夕，三更半夜睡不著覺讓人有點心煩意亂，窗外的月光灑落在床鋪上，鋪上一層淡淡的銀粉，午夜的空氣中只剩下他淺淺的呼吸和偶爾傳來的鴞鳴。
瑪爾瑟斯皺著眉頭從床上撐起身體，揉揉額際，赤足踏上冰涼的地板，腳步輕巧，打算到樓下的廚房喝杯水潤潤喉。
下了階梯，他就感覺到不對勁，廚房竟然是亮著的，光線從門縫洩出，在黑暗中格外顯眼，稍微靠近點，還可以聽見廚房裡有細微的聲音，雖然門內的人努力想把聲音降到最低，但還是盡收他耳裡。
掩住眼中的銳利，瑪爾瑟斯把門推開一條縫，看向裡面。
他眼裡裡忍不住浮出一絲驚訝。
矮小的少女正努力的把東西加入鋼盆裡，還一邊攪拌，淡棕色的螺旋馬尾和被捲起到手肘的白色襯衫，下半身搭配紅色裙子和擦得光亮的皮鞋……不就是大小姐嗎？
這時，少女的目光也往他這裡看來，看見門外的人，瞪大了眼，停下手邊動作，小碎步的到門口。
「瑪爾！」
「大小姐，這麼晚了妳還不睡？」瑪爾瑟斯問。
「我在做蛋糕，想不到竟然被你看見了！這可是明天的驚喜！」大小姐仰起頭說，臉上充滿懊惱，真是行動不夠小心啊，秘密計畫被發現就不叫驚喜了。
「那我……」
本來是想說拿杯水就上樓，他也不會和別人講。但他話還沒說完，大小姐就想到什麼似的雙眼閃亮了起來，拍掌道：「啊，不然你來幫我忙好了，反正都被你發現了，蛋糕我一個人也做不完。」
說完大小姐還很滿意的點點頭，臉上表情擺明寫著「不許拒絕」。
大小姐的命令難以違抗。
瑪爾瑟斯捲起袖子，在洗手台旁洗淨雙手。
「你來，幫我拿著食譜。」
大小姐一邊忙著一邊把薄薄的、看起來有些年代的書食譜給他，說：「第五十八頁，幫我念製作方法的第三步。」
瑪爾瑟斯動作停頓了下，把到處都是蛋糕照片的食譜翻開來，在第五十八頁上找到製作方法，一路掃下到第三行，順著文字念道：「三、將低筋麵粉、蘇打粉、泡打粉、蛋糕粉加入已經打發的蛋黃裡。」
「好。」大小姐點點頭，嬌小的身板在廚房穿梭，翻箱倒櫃找材料，口中重複唸著低筋麵粉、蘇打粉、泡打粉、蛋糕粉幾個詞。
「瑪爾你以前有做過蛋糕嗎？」綁著螺旋雙馬尾的少女問。
「沒有。」他其實不太有機會接觸廚房，這類事情，看起來露緹亞比較有研究。
「那剛好，你可以趁今天學習學習，搞不好哪天會派上用場。」大小姐懷裡抱著幾大包袋裝粉狀物回來，把東西通通放到桌上。
「把這些加進去嗎……借我看一下份量。」大小姐伸長脖子瞧了瞧他手上的食譜，找了一個大鋼盆，把蘇打粉倒下去，「你幫我弄另外幾包粉，直接倒就好了。」
「份量呢？」
「看食譜，取大概值，這個蛋糕要做的大一點，才能讓所有戰士都吃到。又不是做化學實驗，在廚房裡要靠野性的直覺啊，以前我靠直覺做做出來的蛋糕都比看食譜還好吃。」大小姐好像很自豪地說。
大概值？
瑪爾瑟斯覺得有點胃痛，大概值是指多少啊？甜點真是門深奧的學問。
泡打粉的量和蘇打粉差不多。他照著食譜的指示，在鋼盆裡加入和大小姐剛剛加入的蘇打粉量差不多的泡打粉。
在加入一堆他不太明白是什麼作用的粉後，大小姐拿著裝了蛋白的碗公放在桌上。
「這是剛剛和蛋黃分開的蛋白，給你糖，加進去之後打到發泡。我要去忙另外一個步驟。」大小姐踮起腳尖拍拍他的肩膀說。
瑪爾瑟斯花了一些時間才搞定，最後終於和大小姐把蛋糕送進烤箱，等待成形。
「二十五分鐘……！」
轉了轉烤箱設定好時間，大小姐才拉開椅子趴在桌上，「終於，只差奶油的部分和裝飾了。」
他原本以為到這裡就結束了，沒想到還有嗎？
雖然想回去房間睡覺休息，但是回去也不一定睡得著。
瑪爾瑟斯找來另一張椅子，坐在少女身旁問：「待會要怎麼弄？」
「就是先放布丁和藍莓之類的在海綿蛋糕間，」大小姐說著還伸出手比劃，「然後我們要塗奶油在蛋糕外面！上面放水果和巧克力。啊！還要寫上Merry Christmas才應景！」
「對了，然後我還有準備自製的醬喔。」
說著，大小姐跳下椅子，小跑步到冰箱，在裡面東挖挖西挖挖才找到兩條奇怪顏色的……膏狀物質？
「怎麼樣？紅色和綠色的果醬，超有聖誕節的感覺，尤其是配上白色的奶油，我真是太天才了。」大小姐甩著手上的果醬得意洋洋地說。
「這是什麼東西做的？」瑪爾瑟斯覺得這顏色實在太詭異了，紅色綠色？根本是血乾涸過後的紅色和怪物被砍三刀吐出的嘔吐物綠色……真的能吃？
「兩種都是之前去森林撿到的果實，紅色還加了番茄、草莓、辣椒、櫻桃、茸兔的眼角膜、之前在路上撿到的新鮮內臟，還有一些材料，不過我記不得了。綠色的加了青椒、松葉、檸檬、苦瓜、螢火蟲、大蛙的肝，還有一些其他的我也忘了。喔，我還加了太白粉勾芡，不然看起來太稀。」
越聽到後面瑪爾瑟斯的臉色就越來越不妙。新鮮內臟？眼角膜？大蛙的肝？螢火蟲？要是加了這兩種「果醬」，到時候吃完蛋糕後大宅的廁所應該會人滿為患。
「……我覺得還是不要加比較好。」他由衷說。
「加這不好嗎？」大小姐看起來有點失望，「我覺得很棒啊。」
「又酸又甜又鹹又辣又苦，對我們可能會太刺激。」瑪爾瑟斯皺眉說，「而且我們應該品嘗原本蛋糕的原味，加太多果醬會太雜亂。」
「哎……好吧。」
大小姐悻悻地把果醬塞回冰箱裡。
其實這些話部分是臨時的瞎掰，但能夠阻止大小姐那奇怪的自調果醬就好了，這應該是今天他來幫忙的最大貢獻
出烤箱後，他和大小姐一起合力把蛋糕脫模，把海綿蛋糕切成好幾層，第一層抹正常的藍莓果醬，第二層放布丁，第三層放咖啡核桃，外層鋪上奶油，雖然有點甜，但是不會油膩。
大小姐興致勃勃的拿著巧克力醬，在表面寫上大大的「Merry Christmas」，後面還畫上大愛心，然後在旁邊灑滿巧克力脆片。
他拿了幾隻黑白螺旋紋的巧克力棒斜斜插著，從冰箱裡找到一些水果，切片之後做裝飾擺設，環繞了蛋糕一整圈。
「明天要給大家一個聖誕大驚喜，」少女嘴角勾起笑容，擠了奶油做成雪人造型，俏皮地眨眨眼，「這是秘密喔。」
大小姐的笑容似乎具有感染力，讓他忍不住也露出抹微笑。
替大小姐做的雪人點上眼睛，放上鼻子，瑪爾瑟斯忽然覺得，今天這個聖誕節前的失眠，似乎也不錯。
